我和幾個喜歡交換書看的朋友之間,曾流傳一個神秘傳說:讀了F君買的《獨居時代》的人,就在短期內遇到交往對象。
「很可怕。法力強大時,連住隔壁的室友也會一起脫單。」by.不可具名的見證者
幾年過去,這些朋友們與當時的對象結婚或離婚,穩定交往或分手。而F君那本神秘的《獨居時代》,則不知道傳到哪裡,最後躺在誰的書櫃。
無論交往或單身,我很少感受到獨自一人。
或許是因工作裡充滿了人:像社辦的工作室、緊密相處的夥伴、吵吵鬧鬧的無家者哥姐同學,以及永遠開不完的會議行程,與永遠可以認識結交的新盟友。
但獨自一人與孤獨並不相等。獨自並不必然孤獨;相對的,孤獨也不會發生在獨自一人時。
我非常喜愛獨處的時刻,能好好的呼吸、不設方向目的地在深夜散步、不想話題吃一頓飯;專注在自己與當下時,感官與思緒清明無比。
有時候被長輩說到「不結婚會一個人過一輩子喔」時,我甚至會把這想成是種祝福,想著『哇,謝謝你告訴我,我會加油的。』
這些年讀到相當喜愛的獨活書單,閱後常有種暢快感,就像學會更多呼吸、走路的技術與新法,感受到眼前生活如此值得期待。
這裡簡單摘要其中的幾個重要觀念:
【1· 每一個人,都是自己一個人】
上野千鶴子寫《一個人》系列時直接開示:結婚也好,不結婚也罷,無論誰,最後都是一個人。「因喪偶或離婚而恢復單身的人,這結果跟一直單身的人其實沒兩樣。」
韓國的作品《solo女子圖鑑》則相互呼應,舉出許多數據證明獨自生活者並非少數:「2021年單人戶的數量達到7,166,000戶,占總戶數的33.4%,這個比例比所謂「傳統家庭」的夫婦子女組成之家庭還要多(29.3%)。」
非少數的群體,卻仍被用邊緣、特例的方式看待,造成社會福利與救助、醫療、居住等系統仍長期與家戶血緣綁定,獨身者在制度中是缺乏保障的。(突然進入倡議模式,好想推我們這幾年在搞的社救法修法!)
【2· 脆弱分擔,是獨自生活最重要的學習之一 】
許多人想到獨自生活,最擔心的便是生病和需要人照顧時怎麼辦。
作者金熹暻在《solo女子圖鑑》書中整理了大量的國內外實踐案例,其中多環繞在「建立互相幫助」精神組成的團體。例如一位不婚女性露西,他罹癌時,有49位親友主動提出想幫忙,他們本來不一定認識彼此,卻因此組成照顧露西的團體,發展出輪班指揮模式,有人當PM確認露西的醫療需求,大家在輪班時也會交接寫紀錄,並在突發狀況時相互支援。如此持續直到露西過世。
更厲害的是,這些親友延續此方法,也成為了他人的照護與被照護者。他們甚至成立了教學網站,邀請大眾組隊實作。
這並非只在歐美發生,書中也收錄了韓國共居合作社「非飛」與日本抗癌女性支持團體「TeamK」等精彩案例。
【3·獨自生活不等於全靠自己 】
搜集了各國許多資料,與親自參與及訪談在地團隊後,《solo女子圖鑑》作者說他最大的體悟是:獨自一人也要共同前行。
無論制度層面的改革、生活相互照顧,乃至精神層面的陪伴。要建立真正自由且安心生活的方式,仍需要與他人連結與互助。
《兩個女人住一起》就是很棒的例子,金荷娜和黃善宇兩個非戀人、本來也不算熟的朋友,因為各自有想過的理想生活而決定一起買房同居。過程超級有趣,最後他們甚至還跟對方的家人、附近鄰居店家的關係也變得超緊密。
一方面,這或許是痛苦的結論,對嚮往遺世獨立的人來說也並不適用。
我嚮往獨立自主的生活,並有意識地往此方向邁進;很幸運地,目前確實過著這樣理想的生活。
或許太常頌揚一人生活的美好,身邊的人常擔心邀請和伸出手會對我造成麻煩。而家人親戚也時不時就試探我是否仍認為「不婚不生,幸福一生」。
這陣子讀《中年之路》時,被一段話深深觸動:
「投射體現出我們內心無人認領或者未被認識的事物。生活自有辦法消解投射,而人必須在失望與寂寞中,開始為自己的滿足感負責。
外面無人可以拯救我們,照顧我們,或療癒傷痛。但我們內在卻有一個很棒的人,一個我們幾乎不認識的人,他已經準備好且願意成為我們永遠的伴侶。只有當我們承認童年期的希望與期待已然破滅,並承擔起為自己尋找意義的責任時,第二成年期才會開始。」
無論獨自或與他人相處,單身或有伴侶(們),人必須與人交流互通,才能深層感受到「不孤獨」;而有一個非常重要、不需婚姻血緣也能終其一生綁定的相處對象,那就是自己。
然而深刻與自己連結,並不代表與他人絕緣;相反的,你將會有一個相當強大的支持者,陪伴你向外拓展、探險,與跌跤。
【推薦清單】
《一個人的老後》
《一個人的臨終》
《solo女子圖鑑》
《兩個女人住一起》
《單身,不必告別》
《獨活女子的守則》(日劇)
《不能相愛的兩個人》(日劇)
《戀家的人︰五個獨居女子的溫暖家居生活》(漫畫)